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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海拾贝||不疯魔不成活

202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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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疯魔不成活—程蝶衣与筱燕秋
       不疯魔不成活,从张国荣的程蝶衣,到毕飞宇笔下的青衣筱燕秋,一个霸王别姬,一个嫦娥奔月。
 一个真虞姬失了假霸王,终是挥剑自刎戏台做场妖梦,一个活嫦娥没了好韶华,终是血淌雪地砸成一个个黑窟窿。同是天涯沦落人,一个唱旦,一个青衣,两位先天弥漫着一样的悲剧性,是好角,得老天爷赏饭吃,也是真凄惨,结局谁也没逃过命中注定。
      "血,一滴一滴一滴……"红尘孽债三生还不尽,人间苦楚今生回不去,倒不如了断,一了百了,"死亡才是永恒的高潮。"千年前以及戏文里,"虞兮虞兮,奈若何?""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虞姬挥剑别霸王,虞姬死了,如愿倒在她的霸王怀中;而如今戏台上,"蝶衣!""师弟——小豆子——""师弟!戏唱完了。",唱腔的凄厉,满腔的决绝,他的美满满足,一切是是非非前尘旧事都停住了。
    戏,唱,完,了。一场妖梦一回戏弄,还有什么比这更荒唐可笑的嘛,没了,永没了。"灿烂的悲剧已然结束。华丽的情死只是假象。"老天爷给他开了个小玩笑,自我本是女娇娥,不是男儿郎的小尼姑起,他便不曾真正活过,作为程蝶衣活过。他用尽一生气力扮演一角,"我这辈子就是想当虞姬",他真真切切是虞姬;"永没那日子了"不止打碎了虞姬的梦,还消磨蝶衣的身子,一代风华逝去,他再也不能是了。
    一边程蝶衣成全了《霸王别姬》,那端筱燕秋唱红了《奔月》,巧不巧,两个都是戏与人脱不开干系,运气上两相影响,曾红极一时火了半边天,曾明珠暗沉潦倒残生。筱燕秋"知道她的嫦娥这一回真的死了",在她40岁的那个雪夜嫦娥停止了悔恨,"死因不详,终年四万八千岁。"挺了20年的气,再回戏台她已不再是19岁,那唱青衣最好的年华。
    婀娜多姿的身段宽了硬了僵了走形了,她坚信"只要减去10公斤","20年前的曙光一定会把她的身影重新投射在大地上,颀长、婀娜、娉婷世无双"。咬牙狠心减肥,一斤斤抠肉,"男人喜欢和男人斗,女人呢,一生要做的事情就是和自己作斗争",万没有想到毁了自己的唱腔,咿咿呀呀的声音断了根失了稳飘散了,欲哭无泪的命脉依附徒儿春来续下去。
    一次次奢望,一次次无能为力,嫦娥要抛弃她,她要摒弃自己,长江东逝水哀哀婉婉,青出于蓝胜于蓝,到底不甘心不认命,且将水袖甩去铺展开来,一生一世美人骨,一人一命痴人梦,痛痛快快唱吧,谁与争锋,呜呜咽咽细语,似哭而非,人山人海车水马龙水泄不通,当年如何而今如何?
   程蝶衣的血色尽了,师哥霸王般若空,世上再无程老板的虞姬,筱燕秋裤管上液滴还在淌,黑色的,砸在雪地上也是一个个黑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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