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秋色兴起时,诗意得一塌糊涂。曾走过千百次的林荫道,阴翳宁静,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罅隙,撒下星星点点。秋风席卷下来金黄的落叶,轻柔的为小道盖满奇幻的色彩,还像是在等那闲情的人,弯腰采撷。
那时的步履匆匆;那时的烟雨蒙蒙;那时的合欢沁人心脾;那时的花事已至荼蘼。我欣然倚靠在窗边,怡情于景。望这立春的万物生长;望这夏至的繁华盛开;望这秋分的落英缤纷;望这立冬的飘雪纷飞。眺望之间,这些时间的千山万水,在此刻终于静止成一幅画,就这么无法涂改地置于眼前。
那时已是黄昏,云渐渐溶解于天空,落日快要熄灭,应景的风拂过我的发端,极其遥远,我仿佛听到了那些埋藏在心中细数不尽的思念。
我脑海中尚且清晰地记得,那时午后我们同坐在一张课桌旁,你平静的表情就像置身事外,低头看着让你苦思的习题,不停的翻着手中的参考书;而我就显得与这情景有些格格不入。手肘头部,心不在焉的看着这些让我难以下笔的文章。做完习题的你好奇的探头来看,我连忙伸手遮挡,反复多次,最终无功而返的你也拿我无能为力。我们写累了,就趴在桌子上午睡。我看到窗外天色青白,日光和煦,顿时便了无睡意,看着身边熟睡的你,笑着拿起纸笔涂画起来。
耳畔还不时回荡起你曾爱惜斥责我的话,脾气极好的你在一道习题给我讲了很多遍后我依然摇头说不懂的情况下,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却还轻拍我的额头继续讲解,末了淡淡的说一句:"你也是蠢呢。"
因为家门前修路,总被吹到一脸风沙的我依旧死性不改的走那条路,宁愿迟到也不愿意早出门几分钟而绕道,知道实情的你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说:"你咋这么懒嘛。"而我轻摇马尾,游动的像一尾鱼。后来我们站在车站边聊天到尽兴,你看着我的脸庞悠悠的对我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只记得那晚的月白,那晚的风轻,那晚的梦悄无声息。至于那些扰人的梦呓,我将它们归结为:你尚在场的春夏秋冬,全都好的不似人间。
我想一生不短,却未必够用来下定决心为自己做一次勇敢的选择。一生虽不长,却也够选错过后,山穷水尽再说放弃。所以很少犹豫,每一次都会对自己说,如果这一刻没有选择改变,那么我只能接受更漫长的不快乐。
终究,人的一生,谁也难以耽误在这样华美的时间,谁也难以逃脱这错过的遗憾。或许恰恰是一切都过去了,我才会如此想念你。
这没有笙箫没有拥抱没有雨季的别离。后来我一个人走在我们经常结伴行走的路上,时近黄昏,细雨带风,路边的小店传来张学友的歌: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
散学后,一个背着帆布包的少年,闲适的漫步在雨中。我躲在一旁,沿着走他走过的路。那个走到人声鼎沸的车站中,冒着细雨安然等车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光景,像极了那时的你。
华灯初上,骤雨初歇,我倚然不动的坐在桌前,听微风吹拂的声音。
其实,平凡的人,各有各的平凡,时光终将驯服一切,我与往事之间,像回声,再怎么千回百转,终究消失在山谷。随后执笔写下——"我见过你最深情的面孔和最柔软的笑意,在炎凉的世态之中,灯火一样给予我苟且的能力。"
岁月疾驶,每一次想到你,回荡在耳边的,总是一首很慢的歌。